散文
老妈和她的瓶瓶罐罐
黎雪梅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老妈有了老年痴呆的早期征兆。她活在自己的无声世界里，不再和家里的每一个人交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妈总是喜欢从外面收集到一些瓶瓶罐罐回来，她坚持每天出门锻炼，回来时，瘦弱的双手总是拎着空的矿泉水瓶。老妈还能知道回家的路，我们就不用过多的担心，只是有点烦她爱捡垃圾回家。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是炙热的夏日或是下着绵绵细雨的寒冬，老妈始终在每天午觉醒来，然后，比我妹家的挂钟还要准时出门去捡废弃瓶子。
附近垃圾桶的废纸壳、能卖钱的瓶瓶罐罐是她收集的对象，附近的没有了，老妈就会越走越远，到别的垃圾桶去搜寻，她的眼睛在搜寻丢弃的矿泉水瓶时特别的明亮。有一次我跟老妈出门，走着走着老妈就抛下了我，紧跟着一位陌生人走着，我本能地喊她，老妈听不到我的呼叫。我只能小跑追赶过去，看见老妈一直盯着陌生人手里晃动的矿泉水瓶。陌生人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老妈。老妈不好意思挤出满脸皱纹的笑，指了指矿泉水瓶，陌生人明白了把矿泉水瓶递给了老妈，老妈发现瓶子里面还有水，又退回给陌生人“不用了，你拿去吧。”陌生人说：“给您了。”老妈：“不能浪费水，你先喝完我再要。”陌生人递给了老妈转身快速离开。老妈接过把瓶子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喝到自己的嘴里。我来不及阻止很气愤对母亲发火：“你干什么要这样，你不知道这样喝很不卫生吗？别人的水怎么能喝呢？你捡这些破烂已经给我丢脸了。”母亲疑惑地看着我：“我不能浪费水，再说，我也口渴了。以前我喝过比这更邋遢的水，还不是把你们养大？再说了我没偷没抢捡点瓶子换钱怎么就给你们丢脸了”？“是的，隔壁邻舍以为我们不给你钱花，让你来捡垃圾。而我哥每个月都给你足够的零花钱了，你干嘛还要捡垃圾呢？”我埋怨着。“我不花他的钱，我帮你哥存起来，留给他仔上大学用。”面对固执的老妈我无言了。望着日渐衰老的老妈我又懊悔刚才自己的暴力语言，老妈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走了。
老妈不用谁教就会垃圾分类，废弃的瓶子纸壳能卖钱的收集起来，绑得整整齐齐的。用过塑料袋她不舍得丢弃反复使用着。当瓶瓶罐罐收集够多了她用编织袋一个个装满，然后用她多年前的扁担挑起比她身体庞大几倍的垃圾，扁担压得老妈的背像煮熟的虾， 她颤着瘦小的身子缓慢地朝收废品的方向走去。此刻，天色已暗了下来，一排的路灯瞬间亮了光线铺照在她佝偻的身影，但我仿佛看见年轻时候的老妈挑着菜健步如飞的样子。
2022年10月16日星期日
作者简介：
黎雪梅，河池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南丹文学》《宜州文学》《河池日报》《玉林日报》《红豆》《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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