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袁志芳
人家的父母亲喜欢有儿子，可是我的父母亲却喜欢有个女儿。据我妈妈说，当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爸爸就希望有个小女儿,所以就给我取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当他们发现又是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就说那就男孩子当女孩子养吧！
小时候我父母亲担心我也像我的哥哥们那样不乖,常惹事情，所以从小就常常吓唬我：
“你不乖的话就把你送给“江北船”上的人，让他们抱去做儿子，反正我们家男孩子多。”
“我们家男孩子多，以后没有钱讨老婆就让你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江北船”我们浜里经常来的，一只黑不溜秋的小船，貌似就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全部家当了，站在船头上的那个女人长得是五大三粗黑不溜秋的，一手拿着捕鱼的工具一手拿着捞鱼的兜网，说话粗声粗气的，背篼里有时候还背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子，她老公船尾摇着橹，一个黑不溜秋沉默寡言的男人。我想让我做他们的儿子，那肯定是一个多么悲伤的故事！
有一次，我问我慈祥的曾祖母“做上门女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曾祖母告诫我说，做上门女婿做不得的，那是去没有男孩子的人家那里做苦力的，一天到晚干男人的重活，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吃的，人家完全不把你当人对待。
“大人望种田，小孩子望过年！”其实小时候我们过年根本不能像现在这样有大鱼大肉吃，那时候的鱼肉油等这种稀缺物资都是计划提供的，买肉都要用肉票的。记得每逢年初一要去外婆家做客，奶奶总是叮嘱我们兄弟四个道：外婆家饭桌中央的那两盘大肉大鱼千万不要去动哦！其他饭桌边上的小菜是可以随便吃的。
那时候到外婆家做客，经常遇到一位阿姨，按照现在的话说她就是我妈妈的发小或者闺蜜，她家就在外婆家附近。外婆告诉我说她家里有三个女儿，她很想有一个儿子。估计这位阿姨看我蛮老实，所以一看到我就要邀请我去她家里玩，有时候她还要留我在她家里吃晚饭，吃饭的时候总要亲手夹肉嵌油豆腐到我的饭碗里，然后看着我吃。
那金灿灿的油豆腐，暗红色的肉馅，一只只饱满而具有诱惑力。这种待遇在外婆家里我是绝对享受不到的！我迅速地吃完了一个，阿姨就再给我夹一个到碗里说“吃吧吃吧”。当我离开阿姨要回外婆家和哥哥们会合的时候，阿姨总要拉着我的小手送我一程，一边还要问我在阿姨家玩得开心吗、下次还想来吗这种话。
有一次，当我回到了外婆家门口，我情不自禁地朝阿姨家方向一望，竟然看见阿姨还站在我们刚才分手的那个地方目送着我。
“阿三，你有这么多儿子，我么都是女儿，要不你家小儿子到我家做上门女婿吧，这样你也有女儿，我也有儿子了。”因为我爸爸兄弟间排行老三，所以阿姨喜欢称我妈妈阿三。有一次我偷听到阿姨在和我妈妈商量要我做她家上门女婿的事情。我是很想听我妈妈的意见的，可是我妈妈坐在那里任凭阿姨怎么说就是一声不吭。
阿姨的小女儿叫彩琴，后来跟着她妈妈来过我们家三次，她比我小两岁，红扑扑的脸蛋特别爱笑，扎着个长辫子，眼睫毛很长，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特别活泼可爱！她看见我总要亲热的喊我“志芳哥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要我做她的语文老师，让我出语文试卷给她做，我记得她也确实是一次做得比一次分数 高。
我记得我们还玩在墙上找难字的比赛，看谁找得快。每逢轮到我给她出难字的时候，她总要用调皮的大眼睛盯着我眼光的方向看，然后我只要一报出难字的时候她就能迅速地找到这个字，当她找到的时候就会拍着小手高兴地朝我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哈哈……”。
后来随着我去外地求学，我就很少见到阿姨和她的小女儿彩琴了。听妈妈说阿姨家靠近镇区所以被征迁了，拿到了三套拆迁房，阿姨还有了养老金。小女儿彩琴小学毕业后就去乡办厂里打工了，后来经人介绍招了一个由桥村的泥水匠做上门女婿，养了一对龙凤胎，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来自大桥文化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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