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价值观(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深度剖析)

《知否》是个不错的剧,但我对它一直有点隐隐的不适,今天有些明白了:它共情的是建制派。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建制派”价值观我们不该否定吗?

都已经讲的是古代的事情了,还这么不progressive,连明确被淘汰了的裹脚布旧制度都不挑战,而是指出矛盾、然后全盘接受,有点说不过去。那里面的“坏女人”,林小娘一辈子争的是什么呢?是最大限度地利用男权体制,攫取自己的利益。她拒绝任何盟友,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一切皆为外人,一切都可利用,无人不是垫脚石。这其实就是自私嘛,就是只谈利益交换、不谈感情嘛。如果没有男权社会结构性的束缚,这样的自私者,本可以去更大的空间折腾,有更多的获取资源的途径,她本可以以破坏性小一些的方式捞利益的。但是在那个设定里,目之所及,只有雌竞。她要自私,就踩着别的女人,做了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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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氏倒有一段台词很清醒:“天下的夫妻,就没有一体的。郎君们自以为掌控一切,就可以忘恩负义,别有心肠,也别怪妇人们自谋生路,挖夫家的墙角。”—一这其实才是现实。然而这现实又很荒谬:异性恋明明占人群的95%,但何以天下的夫妻,竟(几乎)没有一体的?当然是制度。男权体制压抑了人性。不把女人当人,男人掌握生杀大权,这样不平等的权力关系中,一件物品,要怎样和主人彼此信任、夫妻一体呢?主角盛明兰,她的价值观,在家塾那一段体现得最明白。立长vs.立贤,就是礼教秩序vs.自由竞争。明兰的答案是:“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便是一目了然,不必争执….…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做无谓的争执”一一这个思路贯彻了整部剧,明兰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遵照这个原则的:就是我知道这个制度是不平等的,天下女子生活不易,嫡庶之分其实荒唐,我自己也深受其害。但如果没有等级制度,人人平等,那事事都要分辩一番,反倒麻烦。还不如就这样,设定好了每个人的天生贵贱,大家一起服从,应当向patriachy效忠投诚,“何必做无谓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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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的人生选择也就是全剧的价值取向,完全向patriachy认同。那如果庶子自恃能力出众,想要挑战这个等级秩序呢?不行的,制度都设计好了,就是孔嬷嬷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了这个人为的设定,家族里面如果出一个反骨,就会遭到全家族的合力绞杀。墨兰如果不是怀了孕,或许就被她父亲打死了。这就是封建礼教的“荣誉谋杀”。而看清了等级制度吃女人的真相的明兰呢,她说什么?她说:“庶子若是真贤德,便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家族”。所以,个体的成功只能建立在对家族的忠诚之上,是打了折扣的成功,是赏赐的恩典。你不认同也得认同,委屈就憋着。敢反抗,就连打折货都没有了。庶子如此,奴隶就更是如此。要认命,像祖母身边的房妈妈,在制度框架内努力,挣扎向前。剧里的每个正面形象,全都是主动归化于制度的。贤惠顺从才是好女人/好仆人。这样的剧里,写不出一个晴雯,更写不出个曹七巧帝制皇权下的森严等级社会,一切道德仁义、光鲜亮丽,都建立在压榨底层、压榨女性的基础之上。原著中主角设定都已经是现代人穿越了,仍然(指剧,不是指人物)对此没有提出一点挑战,既已看到了不公,却积极向它认同迎合、为它粉饰正名,甚至一派温情脉脉,对它的残忍却轻飘飘带过。那五四运动的命,岂不是白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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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一个人物的弧光是具备一点现代性的,就是gold digger朱曼娘。歌妓出身,却一心想做侯府娘子,就全靠欺骗、控制、吸血,拿孩子做要挟。这样的“心机前任、恐怖情人”的故事,在现代也比比皆是。代个孕就是热搜上的真人了。恶毒的欲壑难填的人性,倒是古今皆同。

这部剧整体的情绪导向,就不太看得出“李娘子镇守娘子关”的劲头,反倒是只有做贤妻的才配善良,否则就被写成坏人。明兰婚前的所有优秀,都是为成为贤妻做准备;婚后的所有成就,都是源自于贤妻的身份。哪怕有一点点独立于这个评价体系以外的东西呢,比如像贺老太太会医术,但就没有。说了半天“女子不易”,但每每引导观众共情的,未必是这份“不容易”,倒更是“安于身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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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接受的教育,就很鲜明地被分为了”小妾的本事”和“正室的教养”。老太太教明兰的都是管家、理财、人事方面的技能,那是将来做大娘子需要的;林小娘只会教女儿如何笼络住男人的心。兴趣爱好方面,马球投壶是豪门贵族社交活动,是很好的;插花焚香点茶都是上流社会的太太们玩的玩意,值得专门请宫里的嬷嬷教导;而诗词歌赋只能和男人审美共鸣,那就不是什么正经事。小妾就会撒娇卖乖,会利用男人心软,正室就不屑那些“小门小户”的技俩,因此往往不得宠一一那么小妾不争会怎样呢?卫小娘不就被弄死了嘛。康兆儿被派出去执行自杀任务,她妈不也保护不了她嘛。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得不到男人关注,命都保不住,还要怪女的动心思争宠。

让人物行为符合现实,当然是合理的,但这部剧几乎是在热情拥抱和维护这个制度。既然这样,那还说什么女子容易不容易的话。剧里出现了好几例“宠妾灭妻”,这被认为是不道德的,但是归因呢,倒归到了“妾是坏人”的头上,仿佛天下的宠妾都是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来拆散这个家庭的坏女人。仿佛大宅院没有给女人施压、造成生存竞争,仿佛雌竞不是这个一夫一妻多妾制挑起来的,全是“坏女人”的锅。仿佛男人宠爱谁都是因为那个女的勾引他,男的都是无辜的纯情处男。全怪女的有心机,男的倒浑身都写着不得已。不说还以为这帮贵族男性才是性别秩序的受害者呢。男的把好几个女人当玩物摆在家里倒没有不对,他唯一的错是错在排错了这些玩偶的顺序,以及眼瞎宠了个坏人。如果不排错,以致坏女人得逞,那大家一定是幸福的一家人,团结友爱,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想要补充一点,为什么明兰的那段发言让我觉得能够代表创作者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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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条友可能会说明兰是考虑到不该支持林栖阁,所以就和长柏站一头。但我看她那一段,可不止是在站队长柏而已,如果只是为了表态,完全有更稳妥的话术。比如像顾廷烨,内心对那一套尊卑秩序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实如此,他也就顺应环境。那他就是轻轻选个立场,也不怎么认真辩。但是明兰那一段直接是在分析本质:认真讲道理会“难以分辨”,所以还是应当所有人一起服从。这未免也太尽心了,主动站在patriarchy的角度替它找理由。很难说没带着创作者的观点输出。全剧里,“嫡长”和“贤”,总是很巧妙地重合了。长柏刚好比长枫有出息;顾二刚好比顾三有出息;顾大恨二弟也不信任继母,却刚好没有过继儿子。既说了“庶子若是真贤德,便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家族”,却连一个这样的例子都找不到。顾廷烨说的才实在,既有本事,怎会屈居人下,能争谁不争。不服的人,反抗失败,当然是因为体系不容反骨,出手镇压。但在这部剧里,她们又总是很“方便”地是个恶人。她们最后下场不好,可以解释为恶人有恶报,就巧妙地回避了探讨真正的问题。既然要回避,那前面又何必表态效忠。所谓“难以分辨”是什么意思呢,当然不是客观上真的难分辨(有什么难的,科举不就是选贤任能吗),而是,如果权力真的也按贤能来分配,后续引起的麻烦就太大了,会威胁到掌权者权力来源的合法性。今天他可以因为“贤能”获得权力,那明天自然会有另外的人用“贤能”来胜过他。那可就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意思了。再引申一步,贵族家庭“里的长幼嫡庶可以平等,那贵族和百姓之间呢?男人和女人之间呢?“立贤”只是局部的小小的追求公平,但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天下所有的不公都会受到质疑和挑战。长幼嫡庶是上天决定的,“奉天承运”,谁都杠不动。而“贤能”由谁来判定?判定权一旦交到人的手里,大家都是人,谁的标准才是真标准?谁的解释才是“正统”?人和人如何区分贵贱对错?平等的口子是不能开的,那最终自然是由结果倒推原因了。因此,主君以贤能选臣属则容易分辨,天下以贤能选主君则“难以分辨”。

历史上真实的“立长vs.立贤”之争,内核也就是这个。提“难以分辨”vs.“一目了然”,就等于在提权力秩序;支持这个“一目了然”,就是限制权力流动、为剥削找借口罢了。字面上说“难以分辨”,细想当然是不合逻辑的,因为这一套说辞本来也不真是用来约束权贵阶层自己,而是用来管理下面:各人贵贱皆由天定,你们都别乱动心思,想得越少越幸福。因此专门要说得这样似是而非的好糊弄人。明面上使天下都安心服从,阳谋争权的路先给堵死了;暗地里小圈子再用阴谋继续争,灯会劫人、行刺宗室、造反逼宫,什么都干得出来。所谓“要乖、要安于身份”都是安抚你的,轮到他们自己,能争谁不争。

这样一段看上去有格局、可又禁不住推敲、实则揭露了权力分配本质的台词,人物只是寻求安身立命,一个谨小慎微的庶女,怎么会当众分析这个。下位者妄议这种事情是危险的。而且这也不是个别镜头,整部剧讲的就是男女、嫡庶,把女子、庶子的难处讲了个遍,结果,安排一段借弱女之口做价值观输出,最终结论还是要积极维护“一目了然”,替patriarchy圆谎。这就是我觉得不够progressive的地方。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建制派”价值观我们不该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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