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奇谈之善恶报
第一章
故事发生在明朝景泰年间,长江以北的安庆府杨亭村。话说那是一个刚入秋季的晌午,村子里的人三五成群闲坐在树下。远远的望见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了。大白天的谁也不会认为有鬼,只是觉得不是个要饭的,就是个喝多的醉汉。等离近了一看,是个年轻人。
这人二十岁上下,中等的身材,白净面皮,但神色很憔悴。打鼻子一闻,身上没有酒气,看来这晃晃悠悠是饿的。穿衣就是普通裤褂,可是看得出很长时间没有浆洗。只见这个年轻人走过来朝一个老者深施一礼说道:这位老人家,我是外乡人,逃荒至此,您老能不能给口水喝?老者一开始也是心存谨慎,但一想喝口水不算什么,便让自己的小孙子回家取了一瓢水递给了他。
年轻人深施一礼,赶紧大口地把水灌了下去。喝下去之后真是口舌生津,精神头都提高不少。于是和老汉说:多谢老人家。我是逃荒来到此地,不知您这个村落雇不雇长工短工,我只求一餐饱饭即可。老汉说:你贵姓啊?是哪里的人士?年轻人赶紧说道:我家住在江对岸鄱阳县,王庄村的人。姓王名汉兴。因今年涝灾,我们家乡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沿途哪里都是只管灾民一个月稀粥便轰走。俗话说大涝必大旱,这天灾没有两三年缓不上来,我们那里无法回去播种,所以才想着找个事由养活自己。老汉又说:那你会什么手艺吗?王汉兴说道:我在家曾读过私塾七年,不敢说饱读诗书,但是写写算算没有问题。从开蒙的三百千到四书五经都略读过一些,家中田地活每年也都干,不敢说一副好把式,也能做得来的。
那个年头就是这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有大明一朝对读书人更是高看一眼。老汉听到此处说:我帮你问问吧。说着又让自己的小孙孙把自己的大儿子喊了过来。向自己的儿子说明了情况。老汉的儿子看着王汉兴说道:我们这有个地主,姓杨,我原本就是他们家的短工,但是近期我表弟有了生意,经常让我去帮忙,所以便辞了这个差事,我也不知道那家现在还用不用人,之前主家确实也让我物色一个人,这样你跟我走,行不行人家说了算,如果行也算积德行善促成你的事由。如果不行那你就再去别的村落寻寻生计。
王汉兴听完千恩万谢。便随着这个老兄去了这个村的杨地主家中。到了杨地主家,一看还识文断字,庄稼活试了试也可以,便留在了家中做起了长工。王汉兴从此在这扎下了根,不敢说正经收益,至少也算有了饭辙。这个人好就好在知道自己吃几碗饭、既然做长工,就得有个样子。五更不到爬起来打扫院子,挑水砍柴,最早吃了早饭就下地干活。早出晚归,杨地主看在眼里,也知这是个踏实本份之人。
时光荏苒,暑去冬来,转眼一年过去了。一日杨地主坐在家中把王汉兴叫进屋中,看着他笑呵呵地说道:汉兴啊,坐下说话。王汉兴随即坐下。杨地主说道:你来我家已有一年,老实本分,知书达理,我对你很是满意。但是你饱读诗书,不能在我这里工作一辈子。你还没成家,我也是在思量你今后何去何从?王汉兴一听心中直打鼓:莫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惹主家不高兴了?想撵我走?脸上随意带出了这个意思。杨地主察言观色随即说道:你莫要担心,我刚才说了,我对你是满意的,正巧有个事你听听。我有个堂兄也姓杨,叫杨三喜。就在咱们邻村住,他年已四旬有余,膝下只有一女。并无儿子。家中有地十余亩,自己又会个木匠的手艺,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家中小康。只想着求一门亲事,要个上门女婿赡养他们夫妻二人。我觉得你不错,而且以后他家中资财还能助你参加乡府的举试,哪怕不中举人,中个秀才也是好的。我这表侄女长相说得过去,我这堂兄忠厚善良,人品你不要担心。你看看这个事你是何意?这话一开始王汉兴也是发蒙,这事他也没经过见过。说自己要思索一番。杨地主也同意过些时日。
但是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随着二十出头的年龄,心里也活动了心思。一来二去的就同意了此事。随即相亲,杨三喜二老看了王汉兴都心中大喜,转年开春就操办了婚事,王汉兴入赘到了这个杨三喜家。家中妻子名叫杨翠莲。婚后小两口互谅互让,举案齐眉。日子过得也算踏实安稳。王汉兴随着自己老丈人平时下地干活,闲时学着打家具做木匠活。五年中生了二子。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些许的银子,在城里不算个什么,在农村可是有大用处。不算地里的口粮,十两银子够一户人踏踏实实过一年。所以说这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杨翠莲在第六年头上生病了,一病不起。整日里咳嗽无力,卧床不起。王汉兴和老丈人,花钱请远近的大夫郎中来看病。看病越看越严重,两年过去,家中钱财挥之一去,这钱花没了,杨翠莲也撒手闭眼,人走灯灭。杨翠莲的母亲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当年也是驾鹤西去。家中就剩下杨三喜,王汉兴和两个未成年的孩童。两个儿子还小,杨三喜也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慢说重活做不来,就是多走几步也喘得厉害。这王汉兴是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做饭,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本指望老泰山一家能资助自己考取个功名,哪成想这一来,整个把人都拴住了。村里有人曾劝过王汉兴不如再娶一房,以他的手艺和读过书,不成问题。可王汉兴说再娶怕孩子受了委屈,老泰山更是无依无靠,从此下定决心,一人拉扯全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杨三喜身体不好,但还挺能活,身子虚,没大病。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杨老汉六十有余,王汉兴也人进不惑之年。两个孩子大了,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成亲之后家中两媳妇也算贤惠,王汉兴好不容易能够颐养天年。王汉兴回想起来,一生至此,也算知了本命,本想读圣贤书,哪知爹妈一身当。白天打理十几亩地,晚上照顾丈人病体,缝补洗涮操持家务,攒下点钱那是不敢吃不敢花,都给了老杨家。二十余年单身,至今未娶,到了夜里辗转反侧,真是身似烙饼,心似油烹,那日子但凡是个过来人都知道难熬。
第二章
又过了两年,王汉兴也是一身的病。杨三喜到了灯枯油尽之际,躺在了床上,口中痴语不断,谁也听不清说的什么。突然一日晚上回光返照,说话也清楚了。
杨三喜倚在床边,把家人都叫过来交代后事:汉兴我婿,是我们老杨家拖累了你。我女儿福薄,没那个福分和你共度一生。你不嫌弃我这病老头子,照顾我,伺候我,端屎端尿,喂水喂饭,亲生儿子也就这个意思了。说到这家中人都眼圈发红,王汉兴也是泪流满面。杨三喜接着说道:你本是读书人,哪成想做了庄稼汉,拉扯两个孩子,我对不住你。我们老杨家欠你的啊。王汉兴泪流满面,也在劝丈人不要说了,是我自己乐意。
此情此景,真是叫人心中不好受。杨三喜又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死后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又望向两个外孙和外孙媳妇,说道:你爹不容易,忠孝仁义一辈子,给你们做了效仿,他日要好生对待你爹。两个外孙和外孙媳妇也是眼泪好像珍珠断线一样,赶紧跪下不住地点头。杨三喜倒了最后两口气,脸色憋得发紫,眼往上翻,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王汉兴说道:女婿,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有数,老汉我死后五十年不投胎,保你三代风调雨顺。还你老王家的恩情。
说罢两腿一蹬,魂归那世去了。全家一片哭声,操持白事。王汉兴至此也是心中伤感,躺在了炕上,数着日子过。时日不多,弥留之际一家老小眼泪巴巴地望着王汉兴,众人围着床站了一圈,王汉兴并无多言,闭上眼脸上笑眯眯的说道:泰山您来接我了?吐尽了最后一口气也是驾鹤西游,了却一生。算是临死没受罪。
出殡当天,天降濛濛的细雨,三日不断。盖棺入土当日,大雨倾盆。乡亲们都说,老天爷都在可怜老王头,老王头一辈子不容易啊。至此王汉兴第一代算是为止。他两个儿子忠厚老实,为人良善。遇见哪家有难,哪怕一针一线能帮也是帮一把。两个儿媳妇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日子也算过得安稳。兄弟俩一共生了六个儿子,三个女儿。
这第三代六个儿子可了不得,学文的是一表人才,锦绣文章,进京赶考全都金榜题名。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都要选他们做自己的乘龙快婿。从军的战场厮杀,刀砍他不中,枪扎他不着,飞矢箭头都绕着走。逗引埋伏无往不利,军功飙升,官拜将帅之职。再说那经商的贩卖营运更是生意兴隆,各地采买来的物资,从进货之后,必有处照单全收,毫不费力。每单生意少则几百两,多则几万两。周围府县都是有名的士绅豪贵。这三样您要当是偏巧天时地利,也有自己努力的原因。可是务农的更了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几年当地不遭天灾。
话说那一年大水灾,眼看着洪水将至,谁知半路天降大雷数道,击断了一段山路,山石硬生生挡住了洪水,洪水改道流向了别处,整个两个县的土地一点灾祸都遭不到。之后又三代,老王家的后人做到了孝文侯的爵位,周围三县二十六村的税收都是老王家一家之财。真是万户的侯府,人丁兴旺,家趁人职,好不威风。
但俗话说富不过六穷不过九。人活一世更有旦夕的祸福。到了老王家第六代,孝文侯传到了王邦定这一代,出现了一件惊天大案!!!
第三章
这王家经商的富有,为官的高升。祖上阴德庇佑,那是偌大个家族。经过了百余年六代人的经营。侯爷一名,国丈一位,国舅爷三个。在朝任职的大小官员就不下三十余人。经商和地主那就更多了,可谓盛极一时,树大根深。俗话说得好,穷置孩子富置地,那个年头就是粮食最值钱。王家有钱了就买地,买地就种庄稼。种庄稼当然不是王家的人,花钱雇人,就是佃户。还慢说种粮食的佃户,就是吃的鸭蛋有鸭蛋户,吃的豆芽有豆芽户,糊棚顶的有棚顶户,有了红白喜事,哭丧的都有哭户。地主雇长工顶多七八个人,王家鼎盛时候各种户多达数千人。
单说这位侯爷,侯爷家的传位也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传到了王邦定这代,他是侯爷。他爹就不学好,吃喝嫖赌荒淫无度,三十几岁就早早离世。王邦定15岁就吃了朝廷的俸禄,16岁成家娶妻。和丫鬟婆子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他娘身为王妃,当初也是绞尽了脑汁,不择手段后宫得宠,逼死了几位侧妃,才保住了今天的地位。可谓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这一年王邦定二十有五,到了他的寿诞之日。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排宴宴,宴请本门各家,周边官员。光宴席就摆了有八十余桌。好不热闹。按常理王邦定在客人吃饭前必须先吃一碗寿面,下人端上来寿面,大伙都看着王邦定,王邦定今天穿戴整齐,也是甚为高兴,心里想着赶紧吃几口,后面还有山珍海味,珍馐佳酿。吃得就急了些。这寿面瘦面,取的是长寿菜和面一起下锅,面是一整根,菜也是瘦长不断。王邦定吃的也急,咽的没这么快,一下呛着了,关键往外吐的时候,菜面长,一口没吐出来,还得吐第二口,越着急越吐不出来,菜汁汤水满嘴都是。王邦定觉得出了丑,也是生气,一把从嘴角把剩下的菜面揪住往下一甩,大拍桌子怒斥厨子混蛋。
这个王邦定从小有人宠,有人疼,阖府上下谁敢说他?小时候都觉得他可爱好玩,也就没当回事。大了更是自私自利,不善与人相处。性格乖张暴戾,对下人全凭自己心情来。另外他一十五岁就和丫鬟婆子勾搭连环,另有一群恶奴为虎作祟,学得一嘴的脏话。王邦定觉得大大的丢人,呵斥把厨子喊来。
王邦定说:你这做的什么饭,一口咽不下,纯粹半吊子。厨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之后看到从小看大的侯爷,便说:侯爷慢点吃,寿面瘦面,就是又瘦又长,这讲究。。。。。。,刚说到这这王邦定更不耐烦:去你娘的,以后别他妈做饭了。这厨子一听也是愣住了。单单这大厅之上就好几十人也是一愣,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厨子隐忍着说:那我收拾下去吧。本想着来个台阶下,王邦定觉得还不解气,也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便说道:以后在过生日别吃寿面了,吃省事的。厨子点头表示知道,也是挨着多嘴来了一句:点好了我们在做,省得又发脾气。这一下可坏了,王邦定觉得你还敢犟嘴,拿起桌子上的碗筷照着厨子打了过去,因为离得近,厨子一下挨了一个满脸花。厨子这下脸上可挂不住了,气得浑身哆嗦,好半天才说话:侯爷,我在府县也是有名的庖厨,光徒弟不敢说收了一百也有八十,我做的哪里不对你扣我的份例饷银就是,我可不是你们家奴,我是你们雇来的。王邦定气地开始骂街,什么难听骂什么。凡事就是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挑事就怕有坏人。这帮恶奴家丁自认为有眼力见,还用得着王邦定动手吗?有一个手欠的,上去就给厨子一个大嘴巴。其余的家奴跟恶狗一样,有一个动手,蜂拥而上拳打脚踢,场面好不混乱。
再说这位王妃,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是颐指气使,刁钻蛮横。见此状更是生气,不劝退众人反而不管。打了好半天才喝退家人,再一看坏了,厨子满脸是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人都凉了。这好好的寿诞死了一个人,多丧气。可王妃心还挺大,觉得死了一个下人算个屁,宴会还要进行下去,不要扫了兴,让家人把这个厨子给抬了下去。
抬是抬走了,下人知道事不好,直接给告诉他们家里了。厨子的老婆到了后厨一看自己的丈夫,人都凉了,死透了。一看先是吓,再是哭,哭完了那能善罢甘休吗?这时候的厨子老婆跟疯了一样,披头散发,狰狞恐怖,左手带着五岁的孩子,右手拿着菜刀。下人忙活上菜照顾宾朋,一个不留神,直接让她闯进了正堂。看见了王妃和王邦定就问到:我家男人怎么死的?谁打的?是不是你?王妃哪管你那个,心里想一个平头老百姓,你算个屁,让家人就给抬出去,可厨子的婆娘手里有菜刀,左右一抡,哪个也不能上前。像那个倒是出来个人到是劝劝啊。在座的都感觉自己有功名在身,或者家趁人职,都觉得是个平头老百姓,谁也瞧不起,谁也不劝。王妃嘴欠,更是说这帮家丁恶奴,你们都是死人看着她胡闹?这一下呼啦一下上去三十几个人,手执棍棒铁尺就打起来了。这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等打累了,人消停了,再一看这个惨,惨之极,五岁的孩子,厨子的婆娘都死了。死在了大堂上。
第四章
这场寿宴办的叫一个堵心,草草了之。众人嘴上不说,心里也都后怕。最后人散了,可事没完。过了三五日,王妃要洗澡。王妃洗澡可讲究。大木盆就得用五盆水。一盆泡开了浑身汗毛孔,一盆搓澡,一盆擦洗香胰皂粉,一盆还要香薰,一盆冲净胴体。这洗着洗着,耳轮中就听到一声响。王妃洗澡自然没有男丁在场,丫鬟老妈也是外屋等候叫人。加上热气腾腾,水响不断,王妃也没听清,是咣的一声?还是咚的一声?声音不算太大,但也听到了。吓得王妃一激灵,回头看看并没有人。洗罢之后便要回屋。回去的路上看见屋里没有亮光,黑灯瞎火的。心想王爷呢?是不是又找哪个小狐狸精私会去了?便带着一个贴身丫鬟沿着屋外去了后花园,往后面走着走着,就感觉有响动,王妃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再往前一步,黑咕隆咚地看到了一个人,蹲在那俩手在地上挖,挖来挖去那是干什么?
像这种事你倒是喊一嗓子?鬼使神差王妃还往跟前凑,此时漆黑一片,等离近了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蹲在那垒一个土堆。王妃一看也是吓了一跳,汗毛孔发炸,脊梁沟发凉,心脏好像有只手抓住一样,直往后面走,那个女的扭脸看向她,这个脸披头散发,两眼翻白,舌头吐出来一截,只是嘿嘿嘿的怪笑!!!大半夜的这谁不害怕?王妃连滚带爬跑回了屋中,这时候家丁丫鬟都赶了过来,王爷不知道从哪个屋也跑了回来,也问怎么回事。
王妃和丫鬟哭哭啼啼,支支吾吾地说了事情,众人大惊失色,满园的寻找?只见一个小土堆,并找不到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了这种事这下可不得了,王妃说是,哪个敢说不?于是请来个和尚喇嘛道士尼姑,全都念经做法,寻找这厉鬼。找了三天仍屁事不管,什么都没找到,土堆刨开也是什么都没有。王邦定劝解王妃说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最近想事太多?过了五七日王妃也觉得没什么大碍。
又过了两天,王妃和本府的管家王喜还有两个老妈斗纸牌。到了定更天困意袭来便打发众人离去,吹灭了灯刚要入睡,就听着窗户根呜呜地传来了女子的哭声,刚开始是小声地呜咽,再后来就是哭出了声音,紧跟着是嚎啕大哭:我好惨啊,我浑身疼啊,一身的伤口,到现在都没人管。最后是哈哈大笑,惨声不绝。
这俗话说得好,人是男的凶,鬼是女的厉。人笑为喜,鬼乐为怒。王妃越听越害怕,这时血往上涌,心往嗓子眼提,此时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喊:侯爷呢?来人啊!众人一到,窗外哭声立止,哪有人在?这一次出事,王妃吓得不轻,从那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未出阁的大姑娘了。如若再请法师,万一传扬出去,朝廷得知对本家族不利。整日里无心打理自己,以泪洗面,愁肠苦闷,食欲不振。白天晚晚的起床,夜里早早地入睡,这一下可乐坏了王邦定。正愁王妃管自己,这下没人管了。
有一日王妃吃罢了晚饭点上一柱熏香,早早的睡下。怎奈吃的有点咸,晚上叫渴起床喝水。人刚醒的时候,头昏脑涨口干眼涩,迷迷瞪瞪的感觉着有人拍她的脑顶,睁眼往上一看可不得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童吐着舌头舔她的脑顶,也是两眼翻白,面无血色。王妃啊一声叫喊。可是怎么喊也喊不出声。越不能出声越害怕,越害怕越喊。伸手乱舞,手也不能动,这个孩童好像看到王妃的腰身动了一下,也要跑,这时又来了一个妇女,披头散发,正是那天看到的厉鬼,一蹦一蹦的来到了她的跟前。用那张丑脸对着王妃说道:再等等,你们都得死。我会慢慢来的。现在不杀你是还没到时候。说完蹦蹦跳跳带着孩子踪迹不见。
次日天光大亮,王邦定幽会归来,这一进屋给他吓了一跳,王妃面无血色,两眼翻白,口中乌里巴涂的说话。王妃彻底傻了,或者说彻底疯了。整个侯爷府的灾难也由此开始了。
第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回说到王妃已疯,可是那厨子一家三口多日未归,家中还有父母双亲和一个妹子。人家家里能不要人吗?管家谎称侯爷过寿,厨子两口都来帮厨,所以都住在了府上。可是纸里包不住火,时间一长,厨子的家人心里想你这过寿能办多少天?这一晃十几天过去,怎么还不见人?于是厨子的妹子宋珍再次来到了侯府门前。声称无论如何今日也要见到哥哥嫂子。
王邦定这些日子也是头疼,一件接一件事好不麻烦。他亲娘老王妃请来自己娘家哥哥谢贺新出主意。这谢贺新最不是东西,仗着他姐姐的势力无恶不作。老百姓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谢黑心。谢黑心听罢此事说道:一不做二不休,移花接木把厨子一家做成罪犯,胜诉方能解决此事。王邦定一听,心里直叫苦。说舅舅,咱花银子赔给宋家厨子难道不好使,偏要走这风险?谢黑心说:王爷哎,凡事两手准备,你给银子给多少?给的少她不干,给的多更说明你有短处。况且王妃都被吓疯了,咱们也不是没有损失。这王邦定混蛋一个,还点头同意此举。于是三人下了狠心,傍晚谢黑心来到了县太老爷的后院。。。。。。
谢黑心转天带着侯府四个下人提了精致的点心礼盒来到厨子宋家,一上门放下礼品,表明身份说到:你哥哥在侯府寿诞做菜那天心病突发,病死后,尸体抬到家中,你嫂子带着孩子上侯府搅闹说我们害死了厨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侯爷是何等尊贵之人,和厨子都不会过话,怎么会害他?于是你的嫂子举刀行凶,砍伤侯爷,被当庭杖毙。这话说出来之后不亚于晴天霹雳,厨子的老父母和妹妹宋珍哪能接受?连说要看到一家三口的尸体。谢黑心不允,一言不合于是厮打起来。本来侯府就理亏,谢黑心借这个机会光去挨打,心想你打了我这事就好办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谢黑心躺在地上装死。就在眼前,怎么这么巧,衙门口差役也赶到了宋家,一看全都带到府衙。
县太爷升堂,谢黑心恶人先告状:状告厨子在侯爷过寿之时偷了银两四十锭共计二百余两,有人告发其藏入点心盒,欲拿回家中。行径被侯府发现,羞愧难当,一口气上不来死掉。其妻得知更是不明就里,目无王法,手执菜刀砍伤侯爷,致使王妃吓疯,其妻当场被家丁打死。现在宋家一家殴打我侯府众人无理取闹。现有贼赃在宋家搜出。还请大老爷为我做主。县太爷收了银子心里跟明镜一样,但怎奈王家势力太大,违心判决:厨子偷盗贼赃并获,气死活该。其妻行凶王爷吓疯王妃,其人已死罪过相抵。宋家败诉,此案了结。
话又转回来,侯府有了衙门口的胜诉状纸,可谓心中有底。私凭文书官凭印,有了这个到哪也能说出来理,更何况宋家无有实证。总算解决了一桩事,然后就剩下王妃吓疯这个事件,可是王妃家中有人那天在场。知道此事蹊跷,上门和老王妃也吵了起来,老王妃和王邦定默许谢黑心给了白银两万两,另外县里两个当铺三个饭庄转给了王妃的弟弟。侯府借王妃吓疯请来法师谎称治疗癔症,把厨子老婆孩子的三个尸首就埋在侯府,晚上被人挖出来火化,骨灰撒入了湖中。摆了一个最毒不过的法阵来镇住冤魂。此事一了,王邦定觉得无事一身轻,又开始寻花问柳,败坏德行。谢黑心觉得立了大功,在侯府得了白银三千两,平步青云置办了三个买卖铺户,又由此和县太爷狼狈为奸,为非作歹,大称进小称出,以次充好,为祸乡里。
晴天霹雳宋家遭此大辱,家破人亡。其妹宋珍哭断肝肠,心想太欺负人了。这杀人不见血的老天爷你怎么不睁眼可怜我们老百姓。我就算以死明志,也不能让我哥哥嫂子受此冤屈。第六章宋珍逢此大冤,哪能就此罢休?任你捏死个鸟雀,还要吐你一手的腥血,更何况我家三条人命。笃定主意,便一人拿了随身的衣物前往安庆府状告王邦定。三通鼓知府升堂,状纸递上去后,知府声称县里断案证据清楚,并无纰漏,原案驳回。宋珍恳求知府大人到侯爷府寻找证人。知府说了一通不疼不痒的片汤话,就想打发宋珍,宋珍哪里肯干?说知府大人要是如此断案,情愿碰死在这大堂之上。知府大怒,斥其无理取闹,一众壮班衙役把个弱女子轰了出去。
再说侯府没有了风波,王邦定依旧寻花问柳,德行散尽。谢黑心一心求财,到处替王邦定寻找哪家有漂亮寡妇,有谁是二八俊俏的大姑娘。搞得四里八乡人人痛恨,可怎奈人家手眼通天。这一日王邦定按照谢黑心给的路径找到了临县太平街的赵寡妇家里,给了十两银子,当晚就住在了那里。黑夜里王邦定睡得跟猪一样。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颈,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对准了王邦定就要下手。这王邦定惊醒之后一看赫然是那宋珍,他毕竟是男子。一手托住宋珍手腕,一个转身躲过了钢刀。二人在屋里就打起来了,弱女子怎敌得过成年壮男?王邦定虽然两臂有几处伤口,但也制服了宋珍。这王邦定恼怒之极,再加上被刺逃脱,心中恶意横生,心说你他妈的没完没了冤魂不散,老子让你死不了活受罪,当着赵寡妇的面子奸污了宋珍。赵寡妇更是混蛋,只是咯咯笑的怂恿王邦定。竟然还把随行的恶奴喊了进来轮奸宋珍,随后王邦定更不解恨,直接把宋珍扭送了知府衙门,知府收了钱财,蒙了心智,美其名曰一码归一码,宋珍行刺侯爷,判了斩监候。
在牢中得知家中老父母气不过双双投河,咬碎了钢牙,挫断了肝肠。一日宋珍牢中望向窗外的圆月大声喝道:我乃安庆府三十里铺人氏,姓宋名珍。家兄一家三口不明不白惨死侯爷府,寻尸不允,他王邦定反诬告我哥偷盗财物,我状告府衙无果,遂行刺于他,王邦定竟然奸污于我。遭此大辱无一人搭救。父母双亡,我一家六口的冤屈无人能伸,今日立下血誓,我死后变为厉鬼猛兽也要那王家全家为我家人陪葬。说罢使劲了浑身力气,朝着牢房的墙面就冲了上去。耳轮中听到一声巨响,脑浆迸裂,血洒当场,碰死在了狱中。牢头见状禀明太爷,死尸草席一卷埋都没埋,丢入了乱葬岗。
六月已进,酷暑难当,可是老王妃近日心情大好,阖府上下又来了一件大喜事。王邦定的堂姐乃是当朝皇帝的皇妃。定于中秋佳节回乡省亲。地点就在侯府。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为了迎接皇妃,把后花园的湖水淤泥打捞一清,山石都冲洗了一番。取名莫愁湖。戏楼粉刷一新,对面的看台取名凤凰台。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但就是那高楼不高只有二层。谢黑心美其名曰为了迎接皇妃大兴土木,全府就看这老小子忙活,他找来工队上下其手中间赚银子。起了一座红色朱楼。谁料想八月初一那天天降大雨,江水倒灌安庆府不下五个县的耕地。王府不赈灾放粮反倒大涨价格。王邦定在家看着谢黑心派人送来的银两呵呵傻笑,心想又发了一笔横财。正在美的时候有一个恶奴来报:启禀侯爷,昨日赵寡妇死了。说是猝死。王邦定心想一个寡妇,死就死了,但也觉得事有蹊跷。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妃如期而至,回乡省亲。全府上下大排宴宴,行了接驾的礼数,众人吃喝觥筹交错,锣鼓齐响大戏开演。可就在这时这戏听得不对劲。怎么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和锣鼓点都对不上呢?王邦定这桌八人互相敬酒声音嘈杂不分,他一声呵斥告诉别喊了,都听戏。这时新晋的王妃觉得王邦定失态,在座一桌的是老王妃和宫里掌事太监,怎能如此无礼?王邦定可不管那一套。可是等这桌没了声音,戏子唱的还是不对。这怎么回事?有人就说怎么感觉好像两个人在唱戏,捋着声音一倒,我的妈呀,莫愁湖里有人在哭!众人仗着人多还在琢磨怎么回事的时候,凤凰台上一阵腥臭狂风,一个黑影落在了上面。定睛一看是一只怪鹰枭鸟,这只枭鸟高了不下五尺,长相凶恶,鹰喙又长又尖。对着皇妃众人就去了。皇妃哪见过这个,吓得昏了过去。仗着众人护驾,枭鸟盘旋空中哀鸣不绝。
第七章
众人大惊失色,整个府衙乱了套。这一闹就是一个时辰。有的害怕,有的心惊。只恨爹妈少给他生了两条腿,四条腿它跑得快,快跑吧。可哪知跑得出去吗?整个后花园浓雾四起,怎么这侯府的后花园到大门口这么远,跑了半天也跑不出去。只有当初给厨子老婆送信的一个帮厨的老妇在远处就看这群人怎么回事?绕着后花园转圈玩呢?整个府院越来越乱,没人指挥,没人控制,正在四更天的时候,枭鸟一头扎进湖中,泛起一阵旋涡,随后爬出来四个黑影,后面夫妻二人带一个五岁的小孩童,最前面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宋珍。
这四个人径直飘到宫里管事太监眼前,直愣愣的看着他。宋珍面无血色,冷冷的开口说道:你的阳气最弱,你能看见我吧?这个太监哪里还能说话,裤裆都湿了。只是点头表示能够看到。宋珍继续说道:这禽兽王邦定丧尽天良,草菅人命,反诬我兄盗取财物,无故打死我嫂子侄儿,我状告衙门,知府知县收受贿赂不予查清,为虎作伥,害我一家六口,尸体火化成了骨灰摆法阵撒入了湖中。致使我家六口魂归阴曹。还望你转告当今圣上为民做主。说罢看了看那众生的狼狈相,四人哈哈大笑,魂魄消失眼前。
这时大地颤抖,只听得巨响轰的一声,院墙倒塌,众人慌不择路,哪管其他人,老王妃被踩死,王邦定和谢黑心也是受伤不轻。掌事太监跑了出来清醒之后心想这事还了得?不仅是天下奇闻,更是出妖孽的不祥之兆。回到京里禀报了圣上。当今皇上已经是隆庆帝朱载坖。朱载坖听罢也是龙颜大怒,心想国之将兴必出祥瑞,国之将亡必出妖孽。都是孝文候一家惹出的祸端。严令吏部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这一查不要紧,就好像乡村炕上多少年没换的席子,表面整齐光鲜,一掀开来看,满是脏臭腌臜事。什么男盗女娼,奸情人命。抢男霸女为祸乡里。光人命案就有二十余条。隆庆帝亲写圣旨令严查到底绝不姑息,就连王家那个皇妃都厌恶其身打入了冷宫。王邦定削其爵位,没收家资判了斩监后。五花大绑押至了京城的菜市口,抬头路过牌楼看到了后悔迟三字方知后悔已迟。刽子手奉旨手持钝刀砍了十二次,人头落地。头颅被那野狗叼走果腹。谢黑心判了剐刑,皇上赏了他360刀。惨叫鬼嚎了三天三夜,刑后验刀毙命。其余恶奴家丁一众大小各领其罪,数十人在堂前杖毙,活活打死。
整个侯府那日不知名的起了一把火,不仅烧成灰烬,更是轰然倒塌俨然成了一座大坟。余下的族中各人有罪的领罪,无罪的落魄。受牵连的女眷充作官妓,真是昔日堂前宾主客,今朝红尘薄命的人。正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那侯爷府,不姓王。 沉冤得雪,民心大快。王邦定斩首那天,安庆府天降大雪,皑皑的白雪落在那悲悯的乱葬岗,埋了一具枯骨。随后晴空万里,天光大亮。
事过九年,在一处农家庄院。一个孩童手捧一本王家祖训朗朗诵读着。其父在身后闭目听罢,忍不住的点头说道:王振昌,你可知咱们老王家出过一段奇闻异事?振昌摇头表示不知。其父向他娓娓道来其中的脉络,言罢说道:咱们王氏一家,从先祖王汉兴到王邦定那共传了八世。两代积德,六世荫受,正是富不过六,穷不过九。殊不知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世上无有银钱寸步难行,但有了巨资反受其乱。这人活一世,福德因良性,祸罪必青黄。诗书继世久,忠厚传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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