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州守柴炉烤鸭电话

向明阳

一、问题的提起

2003年,笔者退休之后,被县志办公室聘为打工人员。除撰写《开县志1986~2005》相关章节外,还分工负责《开县年鉴》的总纂。至2006年,先后编辑出版《开县年鉴》2004、2005、2006共3本。2006年,开县在三峡水利工程建设拆迁旧县城的过程中,在县政府大院内发掘出一块南宋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的石碑《开州守廨题名记》(以下简称《题名记》)。媒体庚即作了报道。在编纂《开县年鉴2007》时,作为县志办分管《开县年鉴》的副主编的笔者,认为旧城的这项重大考古发现应该纳入该年的年鉴之中。于是电话与文物管理所联系。该所所长刘文渐同志提供的《开州守廨题名记》打印稿,已经过山东大学考古发掘同志加了标点。我们便一字未动,收进了《开县年鉴》中(下称年鉴版)。

2010年,笔者离开县志办。胡天辉、张金河同志在总纂、润色县志文稿中,发觉该《题名记》(年鉴版)有75个标点符号,其中“有多处标点标注不准确,并予以订正。”他们的订正稿收入《开县志1986~2005》中(下称县志版)。不久,又将他们的订正成果写成文章,即《<开州守廨题名记>标点订正》,发表在新创刊的《开州文史》杂志上(下称文史版)。应该说,县志版与文史版是相同的。

2012年,文史爱好者李千禄同志在《开州日报·文化周刊》头版“文化论坛”发表论文:《读<开县志>(1986~2005)<开州守廨题名记>有感》(简称县报版),对县志版的标点、字句多有新的看法。与笔者和胡、张二同志不一样,作者见过文物原件,还收藏有文物拓片,不乏真知灼见。

我读《开州守廨题名记》

由此看来,短短的一篇《开州守廨题名记》,几年中先后有年鉴版、县志版、文史版和县报版几种不同标点和解读。数家争鸣,足见开县文化活动是比较活跃的。

二、我这一版《开州守廨题名记》

拜读李千禄同志的“县报版”之后,笔者深有感触:学无止境,不可道听途说;独立思考,不得人云亦云。笔者设法向朱淑善、贺启财同志借阅文物拓片,并与他们切磋商讨,反复揣摩,辨认若干字句。又请教学长邹代权同志,受到启发和教益。经过笔者的研究、辨析,也标出我这一版于后,就教于各位方家,请予指正。

开州守廨题名记

《春秋》之法,以字褒、以名贬、以爵贵。日以谨之,时以略之,国邑以别之,大较不过此数者。后世之有题名,具《春秋》之苗裔乎:书其姓氏,书其名字,书其岁月、爵里,而贤不肖、媺恶,按图可考,非祖《春秋》者耶?乃若传之不同,例之不一,情理之玄见,使学者穷年探讨弗究其叶,则未若题名所著捷而易见也。

开之为郡,古也。守之姓名、行事具于史册者,惟韦处厚、唐次、柳公绰、穆质四人耳。本朝自至道中,殿中丞宫自明以降数十人仅见于石,至大观后罕见录者,前此后此不复知其何谁矣。与平迁隐摄以前、夏四月己丑孔丘卒以后,亦何以异乎?予窃叹焉。是以特书,自不肖者始,以示后之君子。虽然,吴楚僭王而《春秋》贬之曰“子”,厥有大旨,世莫识也。直以名实论之,则名是而实非者,非经所深诛耶!百世之下,观姓名考行事者,其勿以爵求之。

绍兴六年丙辰八月二十二日 庐江何麒谨记。

何麒:字子应,长安人。绍兴四年八月二十八日,以右宣义郎权发遣军州事到任。至绍兴六年十月十九日,被敕就差知合州。

笔者的考证如下:

关于抄错字 前几版未看碑刻和拓片原件,我们错了不少字。“穷年探讨”之“讨”,年鉴版、县志版和文史版均误为“时”,县报版已改正。“不复知其何谁矣”之 “谁”,年鉴版、文史版和县志版均误为“难”,县报版已改正。“至大观后罕见录者”之“至”,年鉴版、县志版、文史版和县报版全误为“自”,本版已改正。究其原因,“谁”(誰)“难”(難)和“讨(討)“时(時)繁体字两两相混,因字形相似,情有可原﹔ “至”“自”搞错,只因读音相近,难辞其咎。抄者粗心大意,传者不求甚解,没读原件,导致以讹传讹。

关于几个字的辨认 “情理之玄见”之“玄”字,年鉴版、县志版、文史版认成“互”字,县报版认成“玄“字。笔者赞同县报版的意见,“玄有深奥的意思,互见就白了”。“不同”、“不一”、“玄见”是一气呵成的相似说法,联系下文“使学者穷年探讨弗究其叶,”“互”字不好理解,当认“玄”字才通﹔“殿中丞宫自明”之 “宫”字,年鉴版、县志版认成“宫”字,文史版一处认“宫”,一处认“官”,县报版认为原文“很可能为原作者笔误”。笔者读拓片,当是“宫”字无疑﹔ “孔丘卒”之“丘”字,年鉴版、县志版、文史版皆认成“丘”,县报版认成“立”字。“夏四月己丑孔丘卒”,指孔子去世,司马迁《史记》卷47《孔子世家》载:“孔子年七十三,以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县报版把“孔丘卒”理解成“深知位终”是不对的,笔者不能苟同。

关于“明”与“明(道)” 文史版认为,“殿中丞宫自明”的“明”后缺一“道”字,作者添上后为“明道”,是宋仁宗第二个年号(公元1032~1033)。笔者认为,拓片上没有“道”字,妄加成年号是没有根据的。查“殿中丞”是一官职,为殿中省监属管,从五品上,相当于中央办公厅秘书局局长。“宫自明”当是人名。如此,这一长句就好解了。

关于分段 几个版本都把《开州守廨题名记》正文部分分成两段,因为拓片就是在“四人耳”和“本朝”间断开的。笔者以为先人行文中为尊重国家、皇权乃至师长亲友等,都要提行顶格,这是一种书写惯例。文法上称之为“平抬”,是行文抬头的一种。《题名记》在“本朝”处提行顶格也是如此这般处理。因此按“本朝”分段并不妥当。根据内容,笔者以为在“开之为郡”处另分一段是妥贴的。此外,何麒落款另分一段也是恰当的。

关于“附记” 至“庐江何麒谨记”,《题名记》已经收笔。年鉴版、县志版隔行刊载何麒何慈的简介并落“刻字”游舜锡大名,显然是按该《题名记》的附录处理的。查拓片原稿,何麒简介是真迹,何慈简介和游某刻字是后补的。一是字体不一,而且有雅俗之分、文野之别,不懂书法篆刻的人也可一眼辨出,游某补刻的水平逊色多了。二是拓片左右留白(空白无字)部分宽窄悬殊,(竖排)右边是题目,很宽,与左边何麒简介末行留白宽窄相似。而有关何慈、游舜锡的文字是在留白处补刻的。笔者认为应该删除,故本版未将后二人附录。

此外,“媺恶”之 “媺”字,辞海等字典上很容易查出,读mei,三声,美的意思。县志版写成“媺(微)”,显然是认错了, 又没查字典。县报版错为“嫩(微)”,估计是有的电脑字库无此字,情有可原,没有特别指出。县报版关于何慈简介也有四五个字错误,笔者认为是校对不严,也没有苛求。

三、我的解读:名实相符才是真

读何麒《开州守廨题名记》,首先要弄清“守廨”和“题名”是什么意思。

廨,xie,四声,《辞海》解为“官署,旧时官吏办公处的通称。如:郡廨、公廨”。以此类推,开州州廨,应是开州州官(守)办公的衙门。 “守,shou,官职,秦代一郡的长官,后世用为刺史、太守等的简称”。

题名,常称金榜题名。题名录,也叫登科录,是科举中登第人员的记录,一般详细记载乡、会试中人数、姓名、籍贯、年岁,以及考官以下官职姓名,并三场题目。

记,是一种文体。《开州守廨题名记》就是何麒为“州官题名录”写的一篇题记。

从《题名记》中可以读出,这本“题名录”是时任州官何麒编写的。他为什么要编题名录呢?南宋绍兴四年(1134),何麒代理州官赴开州就任。在两年任期中,他发现开县建县很早,早在东汉建安二十一年(216)刘备就分置汉丰县。经过汉丰、永宁、盛山等名称演变,至唐代武德初年(618)改为开州。中途曾易名为开江县,有宋一代(北宋、南宋)仍叫开州。到何麒任职时,建县已有900余年置州也是500多年,可见“开之为郡,古也”。但是史册上能查到的县官州官姓名、事迹的却只有4人。到了宋代(本朝)至道年间(995~997)以来仅有数十人刻于碑石上。到大观年间(1107~1110)之后很少见到相关记录。“前此后此不复知其何谁矣”!这与周平王东迁洛阳(前772)以前、孔子于鲁哀公十六年(前479)去世之后(因为《春秋》记载的是公元前722~前481年的历史),又有什么不同吗?何麒常常暗自感叹(这与悠久的开州是多么的不相称啊)!于是决定抓好“守廨题名录”的工作,从自己(谦称不肖者)开始,为后人留下“探讨”的档案和资料。

《题名记》开宗名义第一句,就祭出“《春秋》之法”,这是何麒编撰“开州守廨题名录”的宗旨。他认为,后世的题名录,都是仿效《春秋》的,包括姓氏、名字、出生年月、封爵籍贯(爵里)、水平品质高低(贤与不肖)、政绩政声好孬(媺恶),一样一样的,按图索骥,不都是依照《春秋》的办法吗?《春秋》是祖是根,后世题名录是裔是苗,形式上不外乎姓氏、名字、国别、爵里等,“大较不过此数者。”但是从内容上看,一定要抱着孔子实事求是的态度,按《春秋》笔法,“笔则笔,削则削”(司马迁《史记》说孔子修春秋,该记则记,该删则删),有褒有贬。何麒在文章中举了例子,以此证明。他说:吴楚僭王而《春秋》贬之曰“子”,厥有大旨,世莫识也。“吴楚僭王”句出自《史记·孔子世家》,原文是:(《春秋》)约其文辞而指博。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好一个“贬之”。吴和楚都是周天子(他才是王)封的诸侯国,其国君擅自称王(即僭王,僭称王位),《春秋》贬“王”为“子”。查历史,当年吴楚受封时都是“子爵”。《礼记•王制》称:“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可 见“子”是较低的,怎么能僭越妄自称王呢?厥,乃的意思。这个“贬之”有重要而深刻的含义,一般人还没认识到。什么含意呢?何麒说:“直以名实论之,则名是而实非者,非经所深诛耶。”他标榜要破除名是实非,强调实事求是,名实相符,切不要“以爵求之”,不要以爵位官衔去衡量、考察执政者的言行和政绩。

《题名记》以《春秋》开篇,以《春秋》结尾,前后呼应,一气呵成。言简意赅,阐明了编撰“守廨题名录”的前因后果和纲领原则,不失一篇好文章。

就在何麒离任22年后,南宋绍兴二十八年(1158)资中人何慈“权知(代理)军州事”,三十年十二月初十日“赴开”。不难设想,何慈肯定见到了“开州守廨题名录”和何麒这块《题名记》碑,大约想沾本家家门的光,令“都作头游舜锡”将自己的简介补刻在石碑上。这狗尾续貂,显然不合符何麒的本意,当然也是违背历史的。笔者的意见,何慈和游某的两个自然段应从原《开州守廨题名记》中剔除,还历史的本来面目。

不知什么原因,令人遗憾的是,这份“开州守廨题名录”没有续下去,也没传下来。其碑刻也可能永久埋于三峡水库汉丰湖湖底。查《清咸丰开县志》,1136年以后的宋元明各代没有把州官县官名录收全,特别是元代更是只有一人。历史资料的匮乏,无疑是研究开县历史的短板。这不能不引起有志之士的叹息和关注。

:本文于2013年在《开州》杂志第6期)上发表后,笔者又发现两种《题名记》版本,一是2009年第3期《开州文苑》,与文史版是同一篇文章。二是《开县文史资料(四)》中全文登载,提供者为文管所王永威先生,其句逗标点与年鉴版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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