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一词,源于明代中国和朝鲜王国对俄罗斯的称呼,从字面上看,像是早期基辅罗斯(Kievan Rus)的音译。
整个14、15世纪,沙俄帝国的前身——莫斯科大公国还是个内陆国家,受金帐汗国的控制。大约到了明朝中后期,莫斯科大公国成功逆袭,踩着金帐汗国的遗体,建立了沙俄帝国,并兵分两路,开始朝着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出海口逼近。
随着沙俄帝国的东扩,直到17世纪中期的明末清初之际,中俄双方才真正有了较为频繁的交集。
此时,中国文献和民间对于俄罗斯的称呼,仍然沿用“罗刹”一词。比如,1684的雅克萨之战中,收获了一百余名沙俄俘虏,这些人对大清表示了臣服。于是,康熙皇帝下旨把他们编入镶黄旗满洲第四参领第十七佐领,安置在北京东直门内胡家圈胡同,为了尊重这些人的民族信仰,还特意在周边拨了块地,让他们盖东正教教堂。这就是“圣尼古拉教堂”的来历。不过,北京人都习惯地将这种顶着“洋葱头”的建筑称作“罗刹庙”,一叫就是好几百年。
讲真,所谓的“罗刹”可真不算是什么好听的称呼。
“罗刹”多出现在佛教典籍中,泛指恶鬼,“男极丑,女甚姝美”。
与现在咱们非常喜好“跟风”西方审美不同。对于男性而言,当年天朝上国那种“帅”,要皮面白净,毛发整洁,身材纤细,行为儒雅。比如《罗敷行》里描述的——“为人洁白晰,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尤其是这个“鬑鬑颇有须”,下巴上有稀疏的胡子,不可太浓密,才算作帅的男人。
很明显,这跟当年俄国男人粗犷的外表、红扑扑的面庞,看似野蛮的行径和非常不讲究的生活习惯,正好相反。
(莫斯科大公国夫妇收拾干净了,盛装礼服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给沙皇打头阵的哥萨克骑兵们的大胡子和油腻的卷发,再加上高鼻深目的“怪异”长相,让当年对东方审美充满自信的中国人看到他们,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相对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的男“罗刹”,比较少见俄罗斯女性倒被认为还是可以的,因而女“罗刹”,又被记载“甚姝美”。
不过,鉴于“罗刹”和“罗刹国”非常负面的感情色彩,此时在中国官方的正式对外文献中,比如《中俄尼布楚条约》的汉文版,还是会很郑重的将其写作“俄罗斯国”。
但中国对内的一些史料和官方记载,仍习惯用“罗刹”两字。像同期记录中俄交战战况的文献,就叫做《平定罗刹方略》。
到了18世纪初,在彼得大帝效仿欧洲先进国家的各项改革下,原本野蛮的沙俄社会风气也逐渐“文明开化”了。中上层阶级的男人们刮掉了大胡子,头发也被仔细梳成低马尾,还会绑上个美美的蝴蝶结,大家互相交流都说法语,用法国宫廷礼仪。
此时,随着俄罗斯知识分子阶层眼界的不断开阔,他们对东方文化的了解也逐渐深入。因而,俄国使者们对于“罗刹”和“罗刹国”这种带着明显贬义色彩的称呼,向清庭提出了多次质疑。
到了乾隆年间,为了表示尊重,中国内外的官方文件都不再用“罗刹”两字了,跟俄政府之间的外交文书,仍沿用《中俄尼布楚条约》中的“俄罗斯国”,内部文件把“罗刹国”全换成了俄罗斯的俄语Россdaoия音译——拉西亚,也有时被写作“露西亚”。随后,这种习惯称呼又被传入了民间。
其实,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些国家名称后缀都有“西亚”、“尼亚”或者“斯坦”。实际上,这都源于早期的拉丁语,指土地、地方。加在名词后面,意为“来自……的人们”。
显然,俄罗斯也属于一个典型的带着“西亚”后缀的国名。
再往后,到了近代时期,衰落中的大清国开始挣扎着“跟国际接轨”,为了统一各国名称,以避免造成混乱,就直接采用了最正式的称呼——“俄罗斯国”,其公民又被叫做俄国人或者俄罗斯人,进而就延续至今了。
清朝前期,无论官方与民间,还是中央与地方,对俄罗斯的称呼可谓多种多样。除了罗斯、俄罗斯以外,另有两种称呼较为独特:一种是黑龙江地区居民对俄国哥萨克在该地区“吃人恶魔”行为的控诉和蔑视,称之为“罗刹”;另一种是流行于中国东北民间,称之为“老枪”或“老羌”。乾隆年间官修《四库全书》,将元代译名“斡鲁思”正式改译为“俄罗斯”。终止了俄罗斯译名自元代以来混乱不统一的局面。
“罗刹”
“罗刹”是清朝初年中国人对俄罗斯的一种特殊称呼。《俄国・蒙古・中国》的汉译本序言中进一步指出:“罗刹,是当时清廷对侵扰我东北边疆的沙俄哥萨克的通称。”“罗刹”可指国家也可指国民;由于音译不同,也作罗察、罗车、罗又、罗沙、罗禅等。
在清初的许多文献中,关于俄罗斯的称呼大都使用“罗刹”一词。据《八旗通志》记载:“(顺治)十一年,明安达哩自京师统兵往征罗刹,败敌于黑龙江。”满文俄罗斯档说:“黑龙江一带,有罗刹国之宵小,劫扰我捕貂之朱舍里、达斡尔等,并有我根忒木尔叛逃投靠罗刹等情。”此外,清初记载康熙帝用兵雅克萨。征讨侵扰我国黑龙江地区俄国哥萨克远征军的官方文献,名称就作《平定罗刹方略》。
除官方编纂的文献外,清初许多私人编纂的著作,涉及到有关俄罗斯称呼时,也大都使用“罗刹”一词。如魏源《圣武记》卷六:“当明末季,我大清方定黑龙江,索伦达瑚拉及使犬、使鹿各部,东北际海,而俄罗斯东部曰罗杀者,亦逾外兴安岭逼黑龙江北岸之雅克萨、尼布楚二地,树木城居之。”徐继畲在《瀛环志略》中对俄国国名一一记述,可谓俄国国名大全:“俄罗斯国,俄罗斯、鄂罗斯、厄罗斯、阿罗斯、斡鲁思、兀鲁思、罗刹、罗东、葛勒斯、缚罗答、莫哥斯未亚、鲁西亚、汲寿啡……
清初的中国人为什么会以“罗刹”来称呼俄罗斯或俄罗斯人?历来众说纷纭,但大致有四种解释较为典型:
第一种属国说。我国清初的许多文献,没有具体解释何为“罗刹”,而是笼统地把“罗刹”看作俄罗斯属国。
第二种毁佛说。嘉庆年间俞正燮试图从佛经中寻找“罗刹”的语源:“罗刹种人素与佛不合,自立天主教。其部强盛,当佛时,罗刹五名阿修罗,欺凌佛,并欺凌佛国。佛国深畏之,遇恶人恶物,则皆以罗刹名之。
第三种音转说。道光年间魏源认为“罗刹”即罗斯之音转,或又转为罗车,又转为罗沙。
第四种恶魔说。康熙年间官方编纂的文献《平定罗刹方略》中有这样的记载:“其人(指俄罗斯)皆犷悍贪鄙,冥顽无知,所属有居界上者,与黑龙江诸处密迩。我达呼尔、索伦之人,因呼之为罗刹。每横肆杀掠,纳我捕逃,为边境患。这也是来自黑龙江地区居民对俄国哥萨克在该地区“吃人恶魔”行为的控诉和蔑视。
随着时间的远逝,中俄两国和平相处,到清中期以后,中国人已不再称俄罗斯人为“罗刹”。但“罗刹”一词代指俄罗斯的含义,仍然在中国文化中流传。如康熙帝用兵攻克雅克萨期间,俘虏了近百名俄罗斯人,清政府把他们编入镶黄旗满洲第四参领第十七佐领,安置在北京东直门内胡家圈胡同,“容许俄罗斯佐领保持东正教信仰,并拨给庙宇一座,权充教堂,听其作礼拜。”这座教堂就是“圣尼古拉教堂”,而北京人习惯地将它称作“罗刹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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