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过年,定格在记忆里最好的吃食,莫过于那香气四溢的“暖锅子”。
暖锅子分砂暖锅子、铝暖锅子、铜暖锅子三种。不管是哪一种暖锅子,其构造基本相同:中间是空心火筒,火筒周围是圆形锅子,下面是锅堂兼底座。在物质匮乏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暖锅子是农村家家户户过年必备之物,用暖锅子炖的菜可谓过年餐桌上人见人爱的一道美食。
勤劳的农人们总是习惯在草木勃勃生长之际,提前准备过年的蔬菜。在农闲且风和日丽的时日里,他们沐浴着和煦的阳光,手提竹篮到山坡、田地里采摘鲜嫩的灰灰菜;或待油菜籽长到约四五寸之高时,将“肥胖”的油菜籽秆叶采掐来;或待菜园里的白菜长到一定高度时,将长势稠密之处的白菜拣拔来。并将采摘来的灰灰菜、采掐来的油菜籽秆叶和拣拔来的白菜晾晒在院子里通风向阳的地方,待晾晒干后就收集、存放起来。
一到过年,这些干菜就派上了用场——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先将这些干菜在水里浸泡、清洗,然后用滚烫的开水将菜煮沸到七八成熟。准备好菜,紧接着就将菜放在暖锅子的圆形锅子底部,并在菜的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上一层五花薄肉片,在肉片上面放上适量洋芋粉条,在洋芋粉条的上面撒上葱花和调料。最后倒入肉汤,盖上锅盖。
味从煮中来,香自火中生。完成装菜、摆放肉片等工序之后,就在暖锅子中间空心火筒里生起炭火。随后在小孩子们的轮流扇吹下,锅内的菜就随着火势的增大“嘭嘭”地煮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锅热气腾腾、芳香四溢的春节美味便顺利出炉。掀开锅盖的一刹那间,香味在房间里迅速弥漫开来,且不时浸入鼻息。
暖锅子里的菜因有了肉的油便不涩,暖锅子里的肉因有了菜的香而不腻。故吃起来感觉格外爽滑润口、地道醇厚。这不,当一家人围坐在暖锅子的四周边吃边聊时,其说话声、吃菜声交融在一起。屋外虽然天寒地冻,屋内却暖意融融,好不令人歆羡。若来了亲戚,其年味更为十足。大家边吃边拉家常——共叙往日情深,共话美好前程,惬意而幸福……
儿时的“暖锅子”,终会在我记忆的窖藏中酝酿成一缕缕念想,继而在我的人生旅程中,迤逦成一道道亮丽的风景。但愿每年春节,有更香更美的“暖锅子”与之不期而遇,那可能是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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